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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站到同一阵在线
  站在门外,萧瑛和慕容郬听着两个女人对萧霁的咄咄人,忍不住摇头苦笑。

 萧瑛低声道:“招惹到几百年后的女人,还真是可怕。”

 “所以呢?你不打算招惹了吗?”慕容郬反问。

 虽然萧瑛并没有透太多,但在回府途中,听见萧瑛提到不能照计划娶江婉君时,他那个松口气的表情,明显到让人想要不注意都难,尤其在知道宫晴是女子,萧霁说贺姑娘在青楼被欺负、怀了孩子的同时,他眼中的得意更是掩藏不住,他对贺心秧…已放入心?

 两个未来世界的女人,独立自主、不想靠谁依傍谁,她们不受制于任何人,喜怒全凭真心,这样的女子,真让人动心…

 慕容郬低下头,微哂。

 来的路上,萧瑛问他,“你觉得霁儿会不会告诉宫晴,我们已经知道她们的秘密?”

 慕容郬想了想,回答,“你嘱咐过他,想必他不会随意透。”

 萧瑛说:“他的确不会轻易透,不过宫晴何等聪明,在如意斋的对话,我不认为她联想不出结论。”

 慕容郬缓慢摇头,“她才来这个朝代多久,也许她根本不会知道一个已经『死去』多年的小皇子,既然不知道,便无从联想。”

 萧瑛笑笑,不同他争辩,只淡淡问了句,“要不要打赌?”

 慕容郬同意,于是他们双双通过暗门,施展轻功,在宅下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,来到贺心秧的书房前窃听。

 结论是慕容郬输了,两个女人一搭一唱,把萧霁狠狠地到无路可逃,如果他们再不出面,萧霁肯定就会把所有的事全招了——包括他们知道她们来自未来这回事。

 萧瑛刻意笑出声音,在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之后,他们推开门,不经邀请,自行走进屋内。

 看见萧瑛,贺心秧倒口气。她知道,两人终究会再见面,可是没想到那么快。

 臭了脸,她对死小孩发命令,“果果,去找一把铲子给我。”

 “做什么?挖地道吗?”萧瑛笑问。

 不想见他吗?没办法,他都到门口了,才挖地道太慢,人吶,未雨绸缪为上、临渴掘井为下,都兵临城下才到处找武器,怎么能打胜仗呢?

 他的小苹果变笨了,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吗?想到她肚子里有了自己的孩子,萧瑛忍不住笑得春风得意。

 如果不是刻意不看他,贺心秧此际肯定又会口水地,张扬着笑意的帅脸无人能抵抗,不想因为水致死的女人,最好离他五百公尺远。

 “不是。”贺心秧应得咬牙切齿。

 “不是,不然咧,挖黄金吗?”萧霁很白目的补上一句,靠山出现,他讲话突然变大声。

 “我想挖挖这里有没有藏了什么脏东西,怎么尽招惹些不干不净的人。”

 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?慕容郬苦笑,什么时候,他成了“不干不净”的人?横算竖算,他都是宫家的小恩人吧。

 “放心,让你们搬进来之前,我已经找人看过风水,这里是吉祥宝地。”

 萧瑛笑得眉眼瞇瞇,又可以同她拌嘴,他的心情倏地大好。

 “要比风水,哪儿比得上皇陵,王爷怎不上那儿溜达溜达?”她横眉竖目,终于转头望向他。

 噗地,一个不小心,冰人慕容郬笑出声,心底暗赞:这丫头,够大胆。

 爆晴憋住气,别开脸,不好意思看王爷吃瘪。

 可萧瑛哪里是肯吃瘪的人,他亲切笑开,回了句,“不就是不让看嘛,只好退而求其次,上姑娘这里来逛逛。”

 爆晴死咬住下,这时候大笑实在与气氛不合,于是做足表面工夫,起身向萧瑛和慕容郬拱手行礼,让了位子给两人坐下,接着她回头,对苹果轻摇了一下头,阻止她继续损人。

 于是,法官就定位、陪审团就定位,东边坐两个、西边坐两个,萧霁还是只能乖乖站在中间当犯人。

 “这件事,让我来解释吧。”萧瑛开口。

 爆晴点点头,萧瑛开始细说当年。

 当他知道小喜是萧栤在自己身边埋下的棋子之后,萧瑛演了一出戏。

 他抱着小喜,告诉她,自己只想活下去,无负担、自由自在地活着,那是母妃一心一意要他做的事情,然后喃喃地说着自己的计划,还说这个计划让他痛不生,但为了活下去,他不得不进行。

 小喜知他心软,那个晚上,亲手把毒药端到萧霁面前,迫五岁稚龄的他,把整碗药一滴不剩地下肚子。

 没多久,萧霁口吐鲜血,骤然暴毙,萧瑛良心不安,紧抱萧霁不放,倏地,他发狂似的奔跑,不顾小喜叫唤、不理宫中侍卫阻挠,疯狂地跑到宫外。

 他倚在临姜桥畔放声大哭,哭得悲痛绝。

 他告诉萧霁,自己有多抱歉,说今生所愧歉的、来生定当还报,这件事不仅仅小喜亲眼目睹,许多经过的百姓也看到、听到,因此才会有后来“心无风骨、为保性命、狠戻弒弟”被传得甚嚣尘上的传言。

 他将萧霁往桥下一抛,江水无情地将萧霁小小的身子卷走,小喜无言,握住他的手,将他带回皇宫,一转身,她将整个暗杀过程回报给萧栤,因此萧瑛在那份屠戮名单中被删除。

 因为萧栤虽然看不起贪生怕死的萧瑛,却也需要他来维护自己人爱兄弟的形象,当然也是因为贤妃临死前对萧栤的苦苦哀求。

 他们不知道的是,当时萧瑛在桥下安排了几个黑衣人,趁着天色黑暗,张起鱼网,将萧霁救起。

 待小喜回宫禀报此事时,萧瑛已将下毒药的萧霁给救活,两天后深夜,他将萧霁送往宫家,亲手交给宫展,以宫华的身分活了下来。

 那时真正的宫华已经死去近月,宫家秘不发丧,左邻右舍都以为孩子在病中,并无发现不对劲,等“宫华”身子渐渐康复,已是半年后的事,孩子一天一变,何况宫华本来就不常出门,因此也没人发现情况有异。

 那晚,慕容郬被派往宫中潜伏,窃换先皇遗诏,因此在萧栤焚烧遗诏时,并不晓得遗诏已被动过手脚。

 因计划繁复,萧瑛担心慕容郬失风被捕,更怕他受不住刑求,透萧霁未死的消息,因此这件事是瞒着慕容郬进行的。

 之后萧瑛把几个黑衣人送走,虽然萧瑛能够确定他们的忠心,但为了萧霁的性命,他不肯冒一分一毫的危险,这件事就这样被瞒了下来。

 “宫家为什么肯替王爷做这件事?”宫晴问。那可是门抄斩、株连九族的祸事。

 “宫家不是替我做,而是替先皇做。先皇会找上宫展,是因为他家世背景不彰、从来不参与皇子之争,更因为他有个先天不足的孙子,以及他忠君爱国、耿直厚道的子。”

 “既然如此,果果的身分何等隐密,为什么王爷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?”

 爆晴每个问题都问到点子,萧瑛不得不佩服她的观察力。

 可他绝对不会承认今天的话纯粹是个控制不住的意外,更不会承认因为苹果嫁给“宫节”自己早已气恨多。于是他说:“今上朝,妳觉得皇帝的气如何?”

 “形容枯槁、气血双亏,不像个四十岁的中年人。”

 “没错,太医的谏言他屡劝不听,再加上早年的戎马生涯,落下不少病谤,如今所用皆为狼虎之药,那样的身子的确撑不了太久。”

 “所以你在等皇帝死掉,把果果推上王位?!”

 贺心秧话问得直白,便是慕容郬这般冷静内敛的人,听了也忍不住颤了两下眉毛。

 萧瑛瞄一眼萧霁,原来他的小名叫果果,还不错嘛!随后他笑道:“那也得皇帝肯配合。”

 “那有何难?你身上东一瓶、西一瓶毒药,随便在皇帝饭里面洒两滴,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贺心秧不假思索的口而出,那是她的切身经历。

 萧瑛溺爱的目光落在贺心秧身上。事情哪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,光是培养一个方磊就花了他不少时间精力,再把他送到皇帝身边、取得皇帝信赖,种种的天时、地利,得是花去多少人力配合,才能造成今的局面。

 何况那毒不能下得太猛、让人怀疑皇帝的死因,也不能下得太慢、浪费太多时间,还得一面下、一面让皇帝知道这是不可为而为之…唉,那份心力计较,哪是这颗小苹果脑袋可以想象的。

 “妳以为皇帝身边的侍卫太监全是死的?”萧瑛淡然一笑。

 “他们是活的,不过活得越鲜明的会死得越惨,就如同对你越好的人,不见得就是你的好朋友,王爷你说是吗?”宫晴冷不防丢出这样一句。

 短短一个早上的相处,本就觉得此人深不可测,再加上他在皇帝与自己面前判若两人的样子,她敢保证,这个男人绝对比想象中更危险。

 噗!慕容郬忍不住又笑出声。

 真是好眼力,没错,与萧瑛这种人当朋友是幸运,当敌人便是自找死路,他会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,说不定死前还会傻乎乎地把他当成知心好友,把所有身家财产全托付给他。

 斑兴个!贺心秧瞪了两个眼角含笑的男人。

 出声的还是宫晴,她问:“接下来,王爷打算怎么做?”

 “能怎么做,自然是如苹果所言,等皇帝驾崩让果果取而代之。”萧瑛顺着贺心秧的话说。

 “皇帝没有儿子吗?他会把帝位传给已经死了好几年的死小孩?你又说皇帝身边的人不是死的,凭什么果果可以顺利爬到那个位置?”贺心秧一句句问得不留余地,直指核心。

 “这就得靠本事与手段了。”

 好不容易花五年的时间,让萧栤相信他无大志、毫无野心,让萧栤彻底看不起自己,如今他已顺利取得萧栤的信赖,进入御书房,向前迈进了一大步,接下来的事情可就轻松而且有趣得多了。虽然勤王的确堵了他的快捷方式,给他找了大麻烦,但此路不通,换个方向就是了。

 可以信任他吗?贺心秧和宫晴互视一眼,这种事,一个没搞好她们就要被杀得江红…

 “王爷希望我们做什么?”宫晴冷静地问。

 “什么也不必做,照常过你们的生活,其余的,我来安排即可。”

 “不会危险?不会砍头?”贺心秧问。

 她很看重自己的头,那颗黄金脑袋是用来写本、换银子的,可不是用来给刽子手磨刀用。

 萧瑛很高兴,贺心秧看重自己的小命甚于一切,他正了正神色,回答,“我保证,在我活着的时候,谁都伤不了你们半头发。”

 夸张,明天她就拔几头发送到他面前给他瞧瞧。

 “如果你死了呢?”贺心秧顺口反问。

 这一问,萧霁瞬间头皮发麻,哪有人这样问话的啦,打死他算了,他不要继续站在这里,看苹果耍白痴。

 “放心。”萧瑛起身,走到贺心秧身前,略略弯下,额头顶在她额头上方,宠溺一笑。“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,至少在把果果推到帝位之前都不会。”

 这是哪门子保证?!她转开头,拉起**下方的椅子,往宫晴方向挪动。她向宫晴投去一眼,两人心意相通。

 “果果,你过来。”宫晴摆出姑姑威严。

 萧瑛是他哥哥、宫晴是他姑姑,怎么比,辈分都大上一轮。

 萧霁习惯性应声,站到贺心秧和宫晴面前。

 “我问你,你真想当那个皇帝?”

 爆晴问完,贺心秧觉得不够又补上一句,“还是你受人胁迫,不得不配合?”

 萧霁苦笑,干嘛补那句话啊,想挑拨他和六皇兄吗?她那点小心思,皇兄怎么会看不出来。

 “姑姑、苹果,我想当皇帝。”他认真回话。

 “为什么?”

 “因为我从小就是被教育着长大之后要成为皇帝的,我身上着皇家的血统,当皇帝的观念早在我骨头里生。”这些话冠冕堂皇,听来不切实际,但萧霁说来,就是让人感觉真诚得理所当然。

 “果果,你想清楚,高处不胜寒这道理,为什么人人都道皇帝是孤家寡人?成就一番经天纬地大事业的方法很多,不是非得当皇帝才行。”宫晴试着劝说。

 贺心秧哪有宫晴那么客气,她恨不得一巴掌打上他的后脑,两手扠,她气势汹汹的道:“你以当皇帝容易吗?他的工作多到会让人过劳死,整顿吏治、杜绝贪贿、推行廉政、善用贤人,重本务农、兴修水利、挖井垦荒、营田收税、行兵布阵…天,我光说都累,人生不过图着三碗饭,需要这么削尖了脑袋拼命抢那张龙椅吗?

 “方才你没听清楚吗?皇帝形容枯槁、气血双亏,不像个四十岁的中年人。请问你要当五、六十岁还能唱唱跳跳、生小孩的刘德华,还是要当四十岁未老早衰、一天到晚有人想暗算的鬼皇帝?

 “人只有一辈子,要珍惜啊!与其将十二个时辰拿去拼命做事、让天下人开心,不如将十二个时辰投资在自己身上,让自己惬意,何况就算做到死,你以为百姓就会对你感恩戴德?

 “哈哈!雍正一辈子做了多少事,好让他儿子当甩手皇帝,可他得到的评语是什么?谋父篡位、兄屠弟、诛忠好谀;朱元璋也是个勤奋的好皇帝啊,评语呢?刻薄多疑、残暴苛刻…果果,你别耍笨了,人要自私一点,替自己的快乐谋福利。”

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,你神经有问题啊,好好的人类不当,干嘛去当禽兽?

 什么,听不懂?皇帝是龙、皇后是凤,一兽一禽,生下来的孩子不就是禽兽?果果好不容易逍遥几年、当起正常的人类,何必急巴巴回去,怕人不知道他的血统很“野”吗?

 萧瑛目光灼灼地望向贺心秧,她真是了不起啊,怎么有人可以把“没出息”讲得这么长篇大论、头头是道、理直气壮?若非立场不同,他几乎要对她鼓掌喝彩了。

 “那是父皇的遗命。”

 “即便是皇帝,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啊,我不知道你父皇心里是怎么想的,怎会把这么重大的责任到一个五岁孩童的身上?

 “因为他钟爱你的母妃?如果是的话,那就是私心了。因为他讨厌你其他兄长?那么就是偏见。因为他预知你可以当个好皇帝?哼,那就纯粹是胡言语。

 “你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将死之人的私心、偏见和胡言语,而赌上自己的一辈子?”

 爆晴说完,慕容郬开始怀疑,扶持萧霁为帝,这件事是不是错误决定?

 未来时代的女,果真了不起,难怪她们可以选皇帝、可以当上司,可以死死地把男人踩在脚底下。

 “姑姑,可是我真的想当皇帝,过去几年,六皇兄为我苦心谋画,所吃的苦头不在话下,我没办法无视。况且,如今在萧栤的治理下,百姓活得困苦,水患连年,朝廷却无法重用能臣来解决,无官不贪、无吏不恶,我想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一切。”

 “螳臂挡车。”贺心秧轻哼一声。

 “便是螳臂挡车,我也要试上一试,我无法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,今年的水患,妳我都亲身经历过的不是?”

 “没办法眼睁睁看百姓受苦,就不要看,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,过咱们的快活日子。”她就是自私,而且不怕别人知道她有多自私。

 萧瑛听完贺心秧的话,再也忍不住了,他她的头发,笑道:“妳还真是没出息到极点,难道掩耳捂嘴闭眼睛,就能假装所有事都没发生?”

 她偏过头,躲掉萧瑛的大手。这人是怎样?不知道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吗?当着丈夫的面调戏人家的子,他有没有半分羞心吶。他不想娶老婆,她还不想浸猪笼咧。

 爆晴叹气,问:“所以,你非去当这个皇帝不可?”

 “是。”萧霁郑重点头。

 “所以你非要我们选边站?”贺心秧问。

 爆晴苦笑,用着了然的目光望向她,“我们早就选边站了。”

 贺心秧摇头,没错,不然她们还能怎样?真能把从小带到大的果果给出去,真能无视于他的心意,把他藏到僻远山区?

 儿大不由娘,果果想展翅高飞,她能把他的翅膀折断?不行啊,怎么能行…人家是笃定了会赢,才会跑到她们面前讲故事。

 望着两人妥协的表情,萧霁松口气一笑,走向前,一人拉一手,像是立誓般的说:“果果发誓,绝对不会让姑姑和苹果受到半点危险,等我当上皇帝,我会让妳们过无忧无虑、锦衣玉食的生活。”

 “酒穿肠过,皮囊何须饰,日子过得平凡一点就成了。”贺心秧不甘心,淡淡地堵他两句。

 萧霁一笑置之,没搭理。

 爆晴看着萧霁喜不自胜的表情,只得摆起长辈的架子,谆谆告诫。

 “既然决定要去做了,就要尽心尽力完成到底,别喊苦喊累、更别半途而废,后辛苦时,也别埋怨今的决定,因为没有人迫你。”

 “我明白,这是我自己作的决定,我一定会坚持到底。”

 连宫晴都这样讲了,贺心秧还能说什么?一票两票三票四票,四票对一票,在民主时代长大的她,就算心不爽快,也只得认了。

 尘埃落定,萧瑛挂起狐狸舒心笑,他出面,不但解决了果果的难题,也没让果果自己和慕容郬知道她们穿越的秘密,很好、相当好,他喜欢这个结果。

 “天色已经晚了,大家都饿了吧,方才过来,发现如意斋送来的饭菜还没动,不如大家一起用膳,谈谈后我对果果的计划。”

 萧瑛入境随俗,跟着她们喊果果。

 “那是我们宫家的晚膳,不知道和王爷有何干系?”贺心秧翻了翻白眼,冷冷一哼,皮笑不笑地酸两句。

 爆晴不想在这当头浇苹果冷水的,但萧瑛和慕容郬齐齐望向她,摆明要她主持公道,她能怎么办?

 叹气,挖自家人墙角不厚道,但世间事总有是非曲直,闷不吭声处理不了事,她拍拍贺心秧的肩膀,说:“他有权利的,哪些菜是王爷向如意斋订的。”

 言下之意是——他和那些美食的确有干系。

 黑了脸,贺心秧咬牙切齿,不自己一输再输,王×蛋,她到底要输到什么时候才能反败为胜?

 晚餐桌上,贺心秧闷着头不发一语,筷子把碗里的米粒拨来拨去,尽管如意斋的菜香味俱全,尽管知道这几道菜得烧大把银子才换得到,可她胃口尽失。

 她是个好胜的天才型女人,没学习过认输的君子风度。

 也因为她头始终低着,所以不晓得萧瑛的目光时不时在她身上转过。

 好久了,萧瑛没有这般心情舒畅过,明明心底还是装着许多事、明明脑筋里头还是一堆算计人心的计谋,可是光看着贺心秧,好像那些让自己筋疲力竭的事顿时都消散了。

 他瞄一眼慕容郬。

 他们向来默契绝佳,简单的眼神相接,慕容郬便明白萧瑛要些什么——餐桌上气氛太沉闷,需要有个人发发声。

 问题是,慕容郬本就不是多话的男人,让他提刀去剁两颗头回来还比较容易,让他活络气氛?简直不可能。

 可是萧瑛眼光一横再横,横到他不得不出面。

 “果果。”第二个“入境随俗”的男人出现。“既然家人已经知道你的身分,就不必再避讳,王爷已经联络杜品尚及过去几个朝中贤能臣子,他们会通过后面的密道到这里替你讲学。”

 “是,我会认真学习。”

 爆晴早早发现萧瑛的目光,看着慕容郬为难地挤出几句话,低头失笑。

 好吧,看在过去慕容郬曾经帮过自己数次的分上,别让他一个人忙和,何况,不管高不高兴、乐不乐意,后他们都是一条阵在线的人,还能时刻对立、怒颜相向?

 “你就在竹林里的小屋上课吧,那里离后门近些,先生们不必大老远跑到前头来,也可以避开府里的下人。”

 耳听着宫晴的话,萧瑛同意点头,她的考虑相当仔细,只不过她大可放心,会拨到这府里来的都是稳当人。

 贺心秧把埋在碗里的头给拔起来。“竹林里有小屋?”

 进京这几天,她只约略逛了一下园子,就成天关在书房里写稿子,眼下对她而言,金钱比居家环境来得重要,因为养小孩要钱、养一屋子下人要钱,最重要的是,她打算把主屋旁的房间改建成卫浴间,所有她能想到的东西通通要靠钱来解决。

 “那竹屋可好了,有空妳可以去走一走。”见贺心秧肯接话,萧霁立刻补上两句。

 “竹屋?像绿竹翁帮任盈盈安排的那间?令狐冲养伤的那间?”

 萧霁翻白眼,这个金庸。“对,就是那种竹屋,那屋子是我师父亲手盖的。”

 “师父?”贺心秧用筷子指指慕容郬,疑问的目光瞥向萧霁。

 “没错,从断竹、建梁、筑壁,屋子里的桌椅柜,所有摆设都是我师父一手完成的。”慕容郬一笑,感激宫晴和萧霁接手他的工作。

 “谁是任盈盈?”萧瑛话。

 听见他的声音,贺心秧不开心了,拉开嘴角,似笑非笑。

 “就是黑木崖上的圣姑啊,她爹叫做任我行,武功可好了,差一点点就当上武林盟主,不是我夸张,慕容公子那身武功,在他眼里只是三脚猫角色…对哦,他有一本武林秘籍叫做葵花宝典,王爷想不想学,要不要我去跟任我行借借?”

 说的好,萧瑛别的不必学,最适合练葵花宝典,挥剑自宫、断去祸首,才不会让天下无辜女子遭他毒手。贺心秧好想给自己拍拍手。

 本来是不开心的,但这话说完,贺心秧竟莫名其妙高兴起来,还一不小心笑得东倒西歪、阖不拢嘴,看得宫晴和萧霁很头痛。

 萧瑛、慕容郬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,宫晴却明白得很,忍不住在桌下踢她一脚。心想,小姐,妳当真以为这个王爷是电视剧里的假货?他一个不、下起令来,是真的可以让人身首分家的。

 可宫晴猜错,若干天后,萧瑛问了萧霁,“那个任我行是谁,苹果在二十一世纪的男人?”

 萧霁一听,眼睛睁成大牛眼,口水呛得他差点儿窒息,好不容易,他把这段渊源代清楚,还提了句,在苹果生活的时代里,已经没有武林高手,因为一颗原子弹丢下去,几十万个武功高强的人士会死得连渣都不剩。

 萧瑛听完,非但没有恼怒,反而哈哈大笑,他着肚子,虽没像贺心秧那样笑到东倒西歪,也差不了太多。

 不过那是若干天后的事,眼前,他却是心不爽快的凝声问:“妳和那个任我行很?”

 “,怎么不到都发烫了。”

 因为太快乐,胃口在转瞬间打开,她把桌子的菜,一筷子、一筷子夹到自己碗里,堆出一座小玉山。

 萧瑛见她不过随口提到一个名字就高兴成那样,顿时装了一肚子酸水,呛得他嘴苦涩。

 “再,妳都已经是宫大人的子,对男人还是有点距离的好。”

 这回,萧瑛酸里酸气的几句话,一口气把宫晴、萧霁、贺心秧通通逗乐了,放下筷子,贺心秧猛拍桌子,笑到几乎翻到桌子底下。

 明明是气的,可是见到他们奔放的快乐,萧瑛忍不住苞着笑开,于是,慕容郬实心实意地说了句,“有贺姑娘在,王爷的表情丰富许多。”

 贺心秧瞥他一眼,怎样,她是谐星吗?专用来给人丰富表情的。

 她皮笑不笑的顶了句,“多谢慕容公子夸奖,哪天没活儿,我就去应征丑角。”

 “妳比丑角更有趣。”萧瑛接话,把那个任我行踹进九霄云外里。

 “多谢王爷夸奖,待会儿离开,别忘记扔几个赏银。”

 “妳真行,什么话都能当成夸奖。”

 “王爷更行,什么话从您嘴里说出来,都让人咬牙切齿。”

 “谬赞谬赞。”

 “承让承让。”

 就这样一番闹腾,原本壁垒分明的人,站到同一阵营,宫晴看着斗嘴斗不停的两人,与慕容郬相视一眼,叹口气,明明是那样契合的两个人,却隔了个惠平郡主…

 摇头,她不免笑自己傻气,感情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,总是难以预料、无法掌控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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